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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刀耕火种,很多人的脑海里会浮现出一幕远古洪荒的景象,一群人身穿兽皮、衣不遮体,它们挥舞着大刀长矛,砍树放火,然后用根木头锥子在地里扎眼,随便撒点种子,不耕地、不施肥、不除草……,与之相关联的是落后、野蛮、愚昧、生产力低下之类不大好的词。当环保、生态之类的话语进入主流意识形态之后,刀耕火种又被作为破坏环境的因素之一而遭挞伐。“一面刀耕火种,一面青山常绿。”可以称之为一种比较进货的方式。) 西盟的佤族,或者怒江流域的怒族、独龙族,他们的刀耕火种已经有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历史,如果这种生存方式不能与自然和谐相处,按照进化论的观点,早就被自然淘汰掉了!
刀耕火种
最典型的刀耕火种形态称之为“无轮作轮歇类型”,一块地只种一季就抛荒休闲,休闲期长达十年左右,这种类型的地被很多民族称为“懒活地”,意思是不需要怎么费尽儿,就可以获得收成,所以是各个民族的首选。只是在人口增加,土地不够的情况下,才会出现“轮作轮歇类型”。刀耕火种并不是在原始森林里漫无目的地放火烧荒,而是有着长时段的精心规划。所以这种农业方式还要有相关的社会制度予以保证。比如,他们会以村寨为单位,把全村的懒活地分成比如十份,这样才能一年种一份,十年一轮回。在正常情况下,所烧的也不是原始森林,而是他们的“地”。山民们在当值的山地砍树、烧荒、播种、收获,每项工序都有传统的规则。比如烧火前要清理防火道,专人把守,以免山火越界。砍树时大树留桩,小树留根,以便来年春风吹又生。
烧荒有很多好处。云南的红土多为酸性,草木灰为碱性,可以改良土壤。大火把草籽和虫卵烧熟,几乎不需要除草治虫。所谓刀耕只是一种象征的说法,如果真的耕了,反而没有好处。因为深耕会把草木灰埋到下面,并把土壤深处的虫卵和草籽翻上来。烧地的时机也是专门的学问。烧晚了会误农时,烧早了不能马上播种,反而让杂草得到机会。一块地又砍又烧,只种一年,外人会觉得可惜。耕种时间越短,树根就越容易复生,植被越容易恢复,水土流失越少。每年新烧的都是已经恢复了近十年的懒活地,可以保证地力常新。这样,山民总是有地可以种,有山林可供采集狩猎,与自然形成良性的循环、
种地也是学问,很多民族实施着不同的套种方案,一块地里既有空中吊的(陆稻、豆、粟等),又有地面爬的(南瓜等),还有地下钻的(山药等),多达十几种甚至几十种,充分地利用了阳光和土地。故又称“百宝地”。尹先生指出,百宝地远比固定耕地的综合收益要高,同时所需的工时要比轮作的锄耕和犁耕田要少一半儿,主要省在除草和杀虫上。所以,这种生产方式是山民主动选择结果。只有在耕地不足的情况下,才不得不采用轮耕的方式。在尹先生看来,刀耕、锄耕和犁耕并不是三种不同发展阶段的农业方式,而是三种不同场合的农业方式。后两者并不比刀耕火种先进,反而是人与自然关系紧张的结果。
很多民族都知道在懒活地里种植水冬瓜树,水冬瓜树是一种速生树种,落叶多,并有根瘤菌可以固氮,有利于土地加强肥力。西盟佤族是在粮食收割播散树种,盈江卡场的景颇族是将树籽与陆稻种子同时撒播,怒江的独龙族和怒族则是栽种树苗。这种丰富的多样性表明,刀耕火种并非是由于愚昧无知,恰恰是对于其所生存的自然有着深厚的“知”。
中国依然拥有传统尚存的地区。作为一个国家,如果没有能力保护这些传统,是一种耻辱。强行把这些地区拉入到工业文明体系中,无异于把古董用做了劈柴。这些依然存活的文化遗产不仅是我们今天的财富,它们对于未来人类的价值,也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。一方面,我们得以从中学习传统的生存智慧,那种利用本地资源获得可持续的生存,并且获得快乐的生存的智慧。另一方面,当日疯一日的工业文明体系崩溃的时候,那里才是人类文明最为可能的方舟,也最有可能成为人类新文明的星星火种。[